【寄印传奇】26 (第4/5页)
睁开了眼。 母亲端了一碗茶出来。 「现在嘛——」 父亲以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花板,「好像退了,在妇联还是在哪儿?政协? 是不是在政协?」 他面向母亲。 后者小心翼翼地把茶放下,拍拍我肩膀说当心烫,尔后捋捋头发:「我哪儿 知道,应该是吧。」 「看来市里边儿真是对评剧,啊,传统文化,上了心哩,这李雪梅都请出山 了。」 父亲翘起二郎腿,点上一颗烟。 他甚至把烟盒往我这边推了推。 母亲不满地砸下嘴,双手牢牢地搭在我肩上——这就是昨晚的母亲,始终站 在我身后,纹丝不动。 白面书生跳出来时,沉默半晌的奶奶撇过脸来:「还不是秀琴认识的人多。」 「狗屁,牛秀琴算个屁啊,」 父亲勐抽口烟,差点打沙发上蹦起来,「她就是个芝麻粒儿,哪来那么大能 耐?」 说完他看看母亲,又看看我,最后才转向了奶奶。 后者却不瞧他,正襟危坐,嘴里也不知咕哝些啥。 一时陈建军的声音变得分外古怪,像是在对着稿子念悼词。 法令纹的每次蠕动都让人备受煎熬。 关于牛秀琴,我希望母亲能说点什么,但她只是捶捶我,说:「喝茶。」 倒是奶奶探过身来,在我大腿上来了一巴掌,嘴唇翁动的同时眼却瞟着父亲 :「那啥理疗仪就是你秀琴老姨送的,这电视里可都放过,名牌!」 她老什 么意思我搞不懂,我只知道是时候让紧绷多时的膀胱放松下了。 打卫生间出来,陈建军还没搞完。 神使鬼差地,一句话就从我嘴里冒了出来:「老重德是谁?」 彷佛耳朵出了问题,客厅里的仨人没有任何反应。 等我再度落座,父亲才说:「老重德嘛,县公安局的,后来区改设市,他是 个副局长吧。」 我喝口茶,说哦。 他老反倒意犹未尽:「他也就沾了抗美援朝的光,那时是个机枪手。听你爷 爷说,老重德天生带着股二劲儿,机枪没油他就撒泡尿接着打,啧啧,这就成了 典型。妈个屄的,那么多能人就个二逑成了典型!」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,只能顺着父亲叹了口气。 母亲拍拍我,说她先睡,「明儿个还有重要演出」。 我点点头。 她又叮嘱我记着把茶喝完。 我说行。 「行行行,」 她也叹口气,幽幽地,「你是长大了,妈也看不住你啊。」 从老商业街到小礼庄几乎要穿过半个平海。 小舅妈却不在家。 事实上没一个人在家。 整个院子空空荡荡,虞美人开得越发娇艳。 我只好大汗淋漓地窜进了小饭店。 三三两两的食客惊讶地抬起了他们或大快朵颐或小心翼翼的脑袋。 我喊了声小舅,他便从厨房探出个头。 「呦!」 他说,完了挥挥长勺,「热?」 这不废话么。 我打冰箱里操了瓶碳酸饮料。 「热就对了,快三十度呢今儿个。」 干完手里的化合物之前,我不打算再搭理他。 小舅却晃出来,问我吃点啥。 我问小舅妈呢。 他说:「回娘家了!」 是的,他是这么说的。 于是我当下就喷出了一道效果可观的可口可乐之泉。 当然,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。 小舅妈并非要咨询离婚事宜,而是想知道现在购买农村宅基地靠谱不。 理论上当然不靠谱,至于司法实践上,我说我得研究研究。 是的——研究研究——我是这么说的。 我已做好准备迎接一切冷嘲热讽。 但小舅说:「你可得好好研究研究,小舅的下半辈子就在你手里头喽。」 吃完凉粉,应小舅之托,我还要往鱼塘送饭。 敢情这才是诓我到小礼庄来的真正目的。 父亲的肉刀削,姥爷的海带汤,其他若干人等花里胡哨的各种面,以及几瓶 啤酒和香烟——害我跑了两三趟。 曾几何时,钓鱼也变成了时髦的怪癖,何况是在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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