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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说过的,延延是哥的宝贝儿……你舍不得我的,对不对?这辈子,叫你先跑了,下辈子,你要多陪延延啊……” 许延哽咽着,将脸压在冰冷的墙头上,砖缝里的雪末在温热的鼻息里雾一样散开。雪花,漫天飘洒,纷纷扬扬,落在泥地上,枯枝上,破瓦上,落在他弓起来的肩背上:“哥,我就哭这一次,真的,以后再不让你心疼了。”他深深地吸口气,擦把脸坐起来,都已经回家了,还哭什么呢?这儿再破再烂,也是咱俩的家啊…… 谁说不是呢,灾祸可以摧毁村庄,摧毁道路,摧毁文明,可是,这一片简洁素雅的广袤大地,是永不会被摧毁的吧。当积雪缓缓消融,当春风悄悄吹送,每一道剧痛过后的伤痕里,都会再长出鲜嫩的叶,开出灿烂的花……所以,她是母亲,她是最慷慨无私的,生命的源泉。 而那些崩裂的山,那些倾倒的树,那些坠落的巢,都会在新的年轮里,汲取阳光雨露,顽强不懈地挣扎着,绽放出又一次耀眼的绚丽。那条颓瓦残垣后面的,他们曾手拉手爬过的山路,也会再度结出红红的梅子,铺满酥软的松针…… 一阵风,带着泥土的清新,跋山涉水而来,他仰起头远远望去,仿佛又看见当年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,轻快地走在前面,在温暖的阳光下回过头来,对着他露齿一笑,那双明净的眼睛灿若星辰,他说:“你是我的宝,你是我的宝……” 第95章 回家(一)陈生番外 我在饮马河滩一个偏僻荒村长大,除了寒冷和疾病,那里到处都是树林,落叶在河水里淤积成厚厚的污泥。三十年前,只有寥寥几户人家,只能靠打猎为生。 我从没见过我妈,见过也忘了。有次我爸进山回来,在邻居家的炕头上找到了我,那时我四个月大。据说我妈放下我后,跟着一个跑船的汉子走了。 在这个条件落后的村子,跑掉的女人不只我妈一个。我爸很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事儿,只在我七岁那年,有次喝醉了酒回家大力拍着我的背说:“儿子,爸拼了这条老命,也要供你读书。”然后就嗷嗷地哭。 第二天爸把我托给邻居,开始出门四处给人打短工,干些力气活。八岁上,我进了饮马河镇小学。 我不是念书的料,玩儿命用功也只念了个初中结业,虽然在当时那个村子里,已经算是个登科状元。邻里们把我夸上了天,我自己却苦恼得不行,心里觉得对不住我爸。我爸没为难我,说这就是命。 我不信命,就算念不了书,也不是非要留在这受穷。十七八岁上,我出门干起了泥水工,一干就是十来年。我有力气,手艺也还行,维持温饱之外,还攒下了一点钱。干活的工地也不再限于附近城乡,有次听一个工友说,G市建筑队给的工钱高,我就来了这里。 二〇〇三年,我进了张健华的工程队,这人很义气,没架子,也不拖欠工资,我打算留下来。当时队里包建的是G市最大的楼盘,新天国际公寓,位置在沙岗镇。我们住在工地的简易房里,张健华挺大方,让两三人用一间,所以不用像以前那样,十几人混睡在地板上。 因为住得宽裕些,零四年秋天,我答应我爸来看我。我没想到,他一来就被工地掉下的砖头砸了脑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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