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们,从夹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,靠在医院门外墙上点了根儿烟。 门外呆着的老头老太太,仍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。 倪芝正想问他究竟想做什么,林致然已经一把掀了她的被子。 林致然问她,“你烫到哪儿?” “大腿。” 她隔着裤子给他指了指大概位置。 林致然皱着眉,替她掩回去被子,唇抿得紧紧。 许久才开口质问,“就找了个这样的?” 倪芝否认,“只是朋友。” 林致然不信,“朋友会在地震的第一时间里出现在你宿舍底下?” 他冷笑地带着讽刺之意,“生死之交?” 倪芝偏过头不看他,陈烟桥根本不是为她而来,是为他曾经经历的,比这惨痛百倍的地震和伤痛,这点她比谁都一清二楚。这不过这些话,她没法跟林致然说。 她半晌只幽幽地问,“你知道钱媛喜欢你吗?” 林致然不吭声。 “那你就趁早说明白,别让她白伤心。要不就试试。” 她叹了口气,对钱媛气还没消,就替她说好话。 她和林致然直视了片刻。 林致然不知有没有听进去,“算了,你好好照顾自己,对老男人长个心眼儿,别被骗财骗色。” 林致然出去时候,陈烟桥已经回了医院走廊里,他仍穿着那件破背心,手里拖着黑色夹克,坐在医院的塑料凳子上闭目养神。连让他仇视一眼的机会都没有。 陈烟桥闭眼,背后是冰冷的墙壁,脑子里画面接续。在哈尔滨十年以来,这次算是震感最明显的一次,头一次不用面对整栋楼居民异样的眼光。 陈烟桥这十年来的睡眠,浅薄得似暮年老人。偶尔连楼下孩子顽皮深夜里放的一声爆竹,都能让他醒来。 现实和梦境的界限愈发模糊,梦里重回废墟,现实虚惊一场。他有时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梦回,究竟是回到那场地震里救出余婉湄的执念,还是一种惩罚,让他常年遭受震荡之苦。 哈尔滨因为靠近长白山地震带上,这些年也陆陆续续受吉林地震的波及,但几乎没有必要下楼。 陈烟桥头两年察觉到晃动,就挨个敲这一栋楼里的门儿,几次下来只是他的错觉遭人白眼。只有何家二老和赵红知道他的事儿,仍陪他下楼在空旷地上站着。 后来陈烟桥的床头习惯了常年放杯水,强迫自己去看杯子里的水是不是在晃。 这次震感比以往强烈,铁路小区里住的都是老人居多,被震下了楼。谁都无法预料后面的余震是什么级别,陈烟桥看着楼下人头攒动,终究还是往学校里走。 陈烟桥摸了摸裤兜,空荡荡的没有烟盒。又把手伸进黑色夹克里,打火机冰冷的金属外壳让他清醒一些,想起来这是医院走廊。 他把手插在头发里,克制着烟瘾。 所幸他不用抽烟来压制困意,陈烟桥清楚,如果这一晚不是在医院度过,他也是无眠至天边泛白。 倪芝又看了眼墙上悬的钟,林致然走了后,陈烟桥半天都不进来。 冰凉的液体从手上输着,她这兵荒马乱的一晚,总算到此刻才平静下来。 外面的天色,已经隐约透着亮了。 她闭上眼睛。 这一睡,就梦里光怪陆离,离着马路近,有时候都分不清,是马路上的夜行车灯光,还是确确实实是梦里的斑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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