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(第3/3页)
哔留言的响声叫了起来。 灵均赶紧切断。 “这这哪有人这、这样留话的?”她张口结舌。 邬连环非但用词粗鲁,连口气也傲岸得今人发指,简直无礼到极点,巴不得得罪光全世界去电给他的人们似的。 不过,他的嗓腔倒是挺适合做广播人的,浑厚的音质听起来相当扎实,不至于低沉得震荡人家耳膜,却也不会轻扬得如同刚脱离青春期的柔质男声。大体而言,就是很“男人”的意思。而且他的咬音方式极为特殊,字与字符串连成绵绵的频律,若非他急吼叫的语气破坏了悦耳性,其实很近似朗诵诗歌的调调。 可是,光凭那几旬答录即可知晓,邬连环之难缠很可能胜过那位经纪人,灵均下意识地怯懦了几分。 不行,她忘记自己的雄心大志了吗?独立、自主、克服心理障碍、拥抱人享!假若连这桩易如反掌的小案子她也铩羽失败,不消她表姊出面,即使对她自己也交代不过去。 决定了,再试一次!这回灵均选择拨向他工作室的专线。或许邬连环正在那里检视作品呢! 铃号直响了二十多声,就在她几乎以为不会有人前来接听时,嘟嘟的通讯声猛地被人类的闷吼声打断。 “你**最好有很要紧的大事!”粗鲁而暴怒的咆哮几乎轰聋彼端的无辜者。 她满腔礼貌的场面话帘梗住了。 “呢我、我是是” “你什么你?哪个不识相的家伙挂电话来鬼叫鬼叫!等你学会了说话再打电话过来!”砰的一声,两方的通讯回归中止状态。 “喂、喂喂?”她徒劳地冲着通话器轻嚷。 哪有这样子的,她连一句话一句完整的话也来不及咕哝完。 灵均紧咬着发颤的下唇,第二次拨通工作室专线。 同样延宕了近二十声铃响,两方比试耐性的结果,她赢了。 “他**,你是哪门子鬼?”第二度交手,邬连环的火气非但没有减弱,反而有引发森林巨焰的危机。 “请、请先别挂断。”她赶紧发出声明。“我姓屈,代、代表青彤大学” “你白痴呀?你口吃呀?你不会讲话呀?几个字也得讲十来分钟,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你一样闲?”铿! “你、你你”她手足无措到极点。 太迟了,那个王八蛋又摔她电话! 灵均简直欲哭无泪。她也希望顺顺当当地交代完自己的意图呀!可是他压根儿不给人时间,态度又其差无比,害她紧张得心脏不堪负荷。只要她情绪一激越,结巴的情况就会加倍严重,这不是她可以控制的。 可恶、可恶!姓邬的又算什么鬼东西嘛!才耽搁他几分钟而已,也吝啬得二五入万的居然还骂她白痴和口吃 她的眸眶热呼呼地刺红,心灵深处最脆弱的弦线被触动了。灵均马上深呼吸一下,平抚住不稳的情绪。 震颤的柔荑进行第三遍吃。这回铃音足足响了五十多次,没人接便是没人接,想来邬连环干脆终结掉电话的铃吵声,闭关修行去也。 她输了。 一如每回遭逢挫折的景象,灵均彷佛瞧见黑沉沉的乌云笼罩住缤纷的乾坤,人生瞬间褪色成黑白的。 “哈罗,我来突袭检查,你在忙吗?”香闺的房门写地被她表姊叶绕珍拉敞。“赶紧准备一下,我们去逛士林夜市,袁克殊的车子在巷口等表妹,你哭了?” 不速之客兴匆匆的大嚷疾转为惊天动地的错愕。 灵均赶紧揉掉眼窝外围的红圈圈。 “没、没有啦!我在看凌某人的艺文小说,正好被感动。”她强笑着解释。 “是吗?就我所知,某人姊姊好象专擅谈谐趣味的笔调,怎么会失败到让读者看完了想哭呢?”绕珍精明的眸光合拢成猜疑的眯眯眼,溜扫到她桌面的档案夹。“你刚才企图联络标的人,却阵亡了,对不对?” “哪有”她虽然抗辩得很心虚,却打死也不愿承认。 “表妹,听我的话。”来了、来了!“你呀!就把这种小as交给我负责嘛!未来的世界无限宽广,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?” “谁说人家过不去?”她委屈地呢哝。 “反正你没必要平白沾染一身腥” “一点都不腥。”她卯起鲜见的拗脾气。“不管,这件委托案我、我要全权负责到底,世纪末的、青年要创、创造时代,拒绝半、途、而、废。” “好!”绕珍忍不住嚷出赞佩的欢呼。“有其姊必有其妹,你不错,有前途。” “谢谢。”她谦虚地领首。 帮命尚未成功,同志仍须努力。 大家一起来拗吧!就不信她拗不赢那位家教欠佳、礼仪要重修、外加雷公嗓失禁的邬连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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